汉武帝晚期国家到崩溃边缘 司马光称有“亡秦之迹”|汉武帝|国家
核心提示:到了武帝晚期,长期内兴聚敛、严刑峻法、外事四夷的格局下,国家已到了崩溃的边缘,这就是司马光所说的亡秦之迹。
盐铁会议 资料图
本文摘自:澎湃新闻网,作者:于淑娟,原为:杨勇:从武帝晚年到霍光时代都未完成守文转向
《论轮台诏》是田余庆先生于1984年发表于《历史研究》上的一篇文章,由此文引发的汉武帝晚年政策转折问题是当前学术界讨论的一个热点。继2014年底辛德勇教授在《清华大学学报》撰长文后,相继有李浩《司马光重构汉武帝晚年政治取向说献疑与辛德勇先生商榷》(载《中南大学学报》2015年第6期)、刘大木《汉武帝形象的三个制造者》(载《新京报》2016年3月5日)、胡文辉《制造司马光》(载2016年3月13日《东方早报?上海书评》)等几篇文章进一步展开争论。近期《清华大学学报》又刊载了南京大学历史系成祖明《内部秩序与外部战略:论轮台诏与汉帝国政策的转向谨以此文纪念田余庆先生》,及郑州大学历史学院杨勇的《再论汉武帝晚年政治取向一种政治史与思想史的联合考察》,两篇文章篇幅都长达两万余字。至此关于汉武帝晚年政策转折问题的讨论可谓达到小高潮。
综观这些争论,往往各持一方,如刘大木文赞同辛说,李浩、胡文辉、成祖明文则赞同田说。相比上述诸文的鲜明立场,杨勇的论文虽赞同辛说,但对田说也未完全否定。在其文章中,杨勇对《轮台诏》颁行及武帝去世后的历史,尤其盐铁会议及霍光主政时代特别进行了考察。汉武帝晚年的政治态势如何,是否有守文的转向?武帝以后,守文的政治转向又是如何实现的?近日,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就此相关问题采访了郑州大学历史学院青年教师杨勇。
澎湃新闻:罢黜百家,独尊儒术,通常被视为儒学成为封建正统统治思想的一个标志。但在您看来,汉武帝并不是一个尊儒的皇帝。儒学在武帝朝的地位实际是怎样的?
杨勇:我们对武帝朝政治思想常有误解,认为武帝是尊儒的皇帝,所谓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但实际上并非如此简单。武帝在位初期虽有兴儒之意,也做了一些工作,就是班固所谓孝武初立,卓然罢黜百家,表章《六经》。但这很快就成了一纸空文。
儒家信奉的是修文德以来之的和平路线,不与民争利的富民论及以礼乐教化代替严刑峻法的观念。而武帝对外发动民族战争,对内实行兴利政策和酷吏政治,这些政策与儒家思想完全背道而驰。尽管公孙弘、儿宽等儒者也曾在武帝朝位列公卿,但正如金春峰指出,武帝一个接一个的政策改变了经济和政治的发展,也改变了思想发展的轨道,儒学在武帝时代黯然失色,被历史扫进了无权的角落。武帝朝出仕的儒生只有在公孙弘习文法吏事,缘饰以儒术那样的扭曲中才能生存。这种状况直到武帝一朝结束也没有看到什么变化。
澎湃新闻:在您的论述中,所谓守文的政治转向,即意味着它应该符合儒家的政治理念?
杨勇:对。对守文的考释是我论文中的一个重点。田先生《论轮台诏》一文的一个重要观点,是根据《资治通鉴》载武帝对卫青太子敦重好静,必能安天下,不使朕忧。欲求守文之主,安有贤于太子者乎一语,认为武帝通过《轮台诏》完成了向守文的转变:过去汉武帝把转向守文的任务寄托给太子,现在却不得不由自己来实现了,内多欲而外施仁义的汉武帝终于在现实面前转向守文。但是翻检《史》、《汉》等书,并未有卫太子守文之说,也没有武帝晚年转而守文之说。汉武帝是否在晚年通过《轮台诏》转向守文,《轮台诏》与守文是否有关系,是关涉汉代政治思想史的重大问题,需要进一步考辨。
我主要是从儒学史的角度讨论这个问题。众所周知,文是儒家的概念,孔门四科即有文学,而汉代人常文学儒者并用,二者含义近乎等同,《汉书儒林传》言古之儒者,博学乎《六艺》之文。因此守文,即坚守儒家文教、文德之意。《汉书?董仲舒传》载武帝即位举贤良,其制诏中有夫五百年之间,守文之君,当涂之士,欲则先王之法以戴翼其世者甚众的话。在武帝看来,守文之君当以先王为法,也就是先秦儒家祖述尧舜、法先王之道、节威反文之意。从这个定义出发,如果说汉武帝由尚武转而守文,那么,武帝朝政治指导思想应当存在向儒家政治的转变。但事实并非如此。